夜清:“……”

落摇总觉得眼前这一声不吭的“少鬼”很是无害,并没有魔尊那般气势迫人,她说话都不自觉地松弛下来:“当然,你不需要出手,那试练塔可受不住真魔之气,你只需要子时让我汲取……嗯,你若是不想去的话,我还是接个不耗时的任务,子时前就出来了。”

落摇自己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不妥当。

魔尊可不像她这般闲散,她拖着他去试练塔里待几日,太不像话。

想到这里,落摇又弯唇笑了。

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,明明是势不两立的关系,两人见面也没几次,她怎么就对他这般舒适。

“陛下,”落摇忽然问他,“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?”

夜清猛地抬头,黑睫下一双眸子幽深,如吸纳一切光芒的深渊,不见丝毫光芒。

落摇被吓了一跳。

夜清周身气质冷了下去,传音入密也像冰针般尖锐:“不认识。”

落摇干巴巴笑了下:“我没别的意思,只是觉得和你相处很是自如,像认识许久的故交一般……”

她随口一说,却像一根根淬毒的针一般扎进夜清心底。

认识?自如?故交?

夜清起身,神态恢复了最初那般疏离冷漠的模样,他什么都没说,只转身走了几步后,消失在面馆门口。

落摇愣了愣。

小遮可算敢出声了,它纳闷道:“又怎么了?”

落摇摇头。

小遮吐槽道:“三界传言诚不欺人,这魔尊的确不好相与,性情诡谲难测。”

昨夜,守照珩一夜未睡。

他坐在宜居峰的小院中,望着隔壁,守了一夜。

落摇没回来。

朱厌去寻她了。

两人想必是说开了。

直到天边布满朝霞,他才勉强移开视线,自嘲地垂下眼睫。

本就是个闹剧。

他也没想过能就此拦住。

只是贪心地想着,哪怕一日,晚一日也好。

他不想看她和朱厌在一起。

不想看她眼里装满别人。

守照珩蓦地抽出腰间伞剑,用力攥紧了剑身。

鲜血顺着金色剑身划下,染红了满身白衣。

他脸色苍白,竭力压制着心头翻涌如江海的情绪——

只要她能修复神骨,怎样都好。

她既心悦于朱厌,他便衷心祝福。

若是朱厌负了她,上天入地他也会讨他首级。

“不能贪心……不可生妄念……”

守照珩喃喃自语,神态慢慢平复下来,压住了心魔。

肆意的妖气蔓延至宜居峰,守照珩怔了下。

他快速收了伞剑,在掌心涂了止血药,给衣服一个清洁咒,这才起身走出小院。

朱厌笑吟吟地站在灿灿朝霞下,说道:“你那随侍身手极好,不会是守照家那小子在男扮女身吧。”

守照珩眼眸微睁,他极快地压住眼底诧异,说道:“你别去惹她。”

朱厌:“你俩说的话一模一样,他让我别惹你,你让我别惹他……真是让人羡慕的青梅竹马啊。”

守照珩心跳得极快。

她认出他了?

不,不可能。

守照珩转念便明白了。

她最不愿牵连无辜。

而银索于她而言,就是一个无辜受害的从四支男仙。

突然,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受控制的窜上守照珩的脑海。

她也许并不想与朱厌重逢。

落摇慢悠悠回了长生峰,锦书院离着逍遥阁实在太近,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

他到底为什么生气?

这人怎么这么难捉摸!

落摇正闷闷想着,一个干干净净的白纸鹤落在她掌心。

银索:“能见一面吗,我想和你谈谈。”

第25章 枉少年

小遮探头探脑:“咦, 是银索,他找你做什么?这是……撑不下去了吗。”

落摇收了纸鹤,说道:“也好, 这事该有个了结了。”

她没再去纠结夜清的态度转变,看了眼时间后, 给银索回了纸鹤,两人约定了在宜居峰的小院中见面。

朱厌虽说终日跟着银索,但只要银索说累了想休息, 他便会老老实实回妖月峰, 从不进他的小院,十分克己守礼。

路过传送阵时, 落摇又是肉疼。

她买不起传送符, 若是回来晚了, 少不了一波生死时速。

谁成想, 她以前最忽视的“腾云诀”, 如今最先捡了起来, 熟练度与日俱增, 都快跟那一日千里的“运输使者”有一拼了。

落摇来得很快,银索以在小院中等她。

她略微绕了一下, 避开了98号——她原本和灵籁一起住的寝居——万一被灵籁看到, 小灵鸟少不了拉着她聊天, 就不方便和银索单独说话了。

银索的屋子依旧简洁大方,往日里落摇不觉得有什么,今日看看倒觉得颇有些奇怪。

这屋子没什么人气。

按理说银索也住了好一阵子了, 却像是从未住过人一般, 过于简洁。

当然, 每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。

许是银索就这般干净朴素。

银索不爱与她对视, 只低头拨弄着茶叶:“粗茶一碗,还请见谅。”

落摇道:“不必麻烦,时候也不早了,我一会儿还得赶回长生峰。”

“长生峰?”银索颇有些诧异,“你为何要回长生峰。”

落摇也有些诧异:“你不知道吗,我修完了命相六十四解,得了个去长生峰进修的机会,这些日子都在那儿住着了。”

银索:“……”

落摇:“你不也修了命相六十四解,连这都不知道?”

她问得无心,银索听者有意,他哪在乎那些课程,他只是选了与落摇一般无二的课程罢了。

“我……”银索解释道,“以为那课程的学分好修。”

落摇笑了:“你啊,以后还是好好打听下各类课程,命相六十四解的学分可不容易拿。”

银索:“嗯。”

落摇见他拘谨,开门见山问道:“有什么事和我说?”

银索喉结微动,声音很是紧涩,似乎问得极吃力:“你……与朱厌说清楚了吗?”

落摇并不意外,他俩之间能谈什么?

无非是那位太子殿下。

落摇反问他:“你一早就知道,朱厌在找东神帝姬?”

到这会儿,她哪还会想不明白,朱厌是聪明反被聪明误,再加上骨子里的自大多疑,只信自己得出的结论,越是送到眼前的答案,越是怀疑。

可这一切的前提是,银索不露馅。

银索得有那个能耐,让朱厌认定他是东神帝姬。

银索:“对。”

落摇好奇:“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?”

银索反问她:“我为什么要解释?”

落摇蹙眉:“你并非东神帝姬,他找的人不是你……”

“那又如何。”

“他若发现了,定会迁怒于你,到时候你会很危险。”

“这里是三界书院,只要我不去试炼地,他拿我莫可奈何。”

落摇不理解,她问:“可是……你这样做,图什么?”

“图什么?”银索抬头看她,“你觉得灵籁图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