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老爷矢口否认:“怎么会!大郎受伤一事只是意外,更没有人成心要害他。”

何良瑜却撇过头去,一副“不听不听”的抗拒神色。

说白了,他何良瑜就是不信这套说辞。

江老爷也是没办法了。他真的不能坐视江俊才被制裁。万一江星河真的永远没办法醒来,那他真是瞬间失去了两个儿子。

无论如何,江老爷都要保下江俊才来!

打定了注意,江老爷拿出了谈判的那一套,直接加重筹码,“贤侄放过江俊才一马,只要大郎醒过来,我就做主分五成家产给他!”

江老爷这么一说,胡氏瞬间瞪大了眼睛,一副惊恐神色摇着头。

显然,她不愿意江星河拿走那么多财产。

可她才张了张嘴,江老爷就厉斥道:“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,闭嘴!”

胡氏一瘪嘴,眼泪流得更凶了,干脆夺门而去。

她这一走,江老爷反而呼出了一口气。少了一个分不清形势还拖后腿的猪队友,任谁都要长舒一口气吧。

“贤侄,如何?考虑一下吧。”江老爷诚意满满。

奈何何良瑜根本不把这些看在眼中。江俊才一被流放,别说五成,那可就全部都是江星河的了,根本不需要江老爷施舍。

只见他摇了摇头:“姑父说笑了。星河表弟若是醒不来,五成家产给了他又有什么用呢?”

听了他的话,江老爷险些要哭出声来,“究竟要我怎么做,你才能放过俊才?我给你下跪可以吗?”

说完,他舍弃了颜面和尊严便屈膝要跪下去。

何良瑜眼疾手快,扶住了江老爷,“姑父莫要如此,我受不起。再者一个,即便您给我下跪,我也不会松口的。我只有一个要求,星河表弟若是醒来,一切好商量。如若不然,我定要江俊才给表弟陪葬。”

江老爷真的是欲哭无泪。对于何良瑜来说,他真是占据了一切优势。

占了情理,替江星河打抱不平;占了法理,江俊才是罪有应得;他更是占了上风,江家得低三下四求着他放过江俊才,甚至还不能用强硬手段。

何家是官,自是势大,江家无法匹敌。除了温声细语的恳求已经别无他法。

要是硬碰硬,死的自然是江俊才。若撕破脸皮,何家皮毛不损,反倒是江家失去了靠山,掐断了未来的发展助力。

江老爷苦啊!他真的只是出门一趟,哪知江俊才就把自己给玩没了。江老爷却别无选择,只能替江俊才擦屁股收拾烂摊。

这个时代,继承人就是整个家族的未来。江俊才要是被制裁,不管他会不会被流放,那名声也是臭了,甚至还会连累整个江家。

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拿钱疏通关系,大事化小小事化了。

何良瑜说完了话,便冷着脸撇开了头:“姑父与其求我,不如求求星河表弟。除非他醒来了,否则这事儿没有转圜余地。”

江老爷老泪纵横:“我已经派人四处寻找名医了。即便要我补偿大郎,贤侄也得给我时间啊。差役来势汹汹,半点都不肯通融。我就怕大郎还没醒来,俊才就已经被带走了。”

“姑父不是已经拖住差役了吗?花点钱财,好吃好喝招待着,也不难吧?”

何良瑜如何都不肯松口,江老爷根本无法借他的势。没法子,江老爷只能黯然离去。

外人一走,房内才安静了下来。

墨寒全程旁听,“辛苦表哥了,为了夫君的事如此劳心,还有承受江家的压力。”

何良瑜摇头:“这不算什么。只要星河表弟能舒心,出了一口恶气,我便心满意足了。毕竟这么多年,何家也有亏欠表弟,导致你受了那么多苦。”

江星河这会儿已经坐了起来,“表哥快别这么说,何家并没有亏欠我什么。相反的,最近的事都是表哥帮了大忙。”

何良瑜扯了扯嘴角,苦笑道:“表弟别安慰我了。”

直到日中,屋内只剩下了夫妻二人。

墨寒近来都将饭菜端到房内来吃。倒也没有人说她不是,毕竟她是“尽心尽力”在照顾江星河。不过也没人注意到,她拿的饭菜不止是一个人的量。

一边吃着饭,墨寒一边问他:“今日何表哥都这么帮你出气了,你什么时候才愿意醒来?”

江星河没有回答,反而反问她:“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才适合醒来?”

“你别误会,我不是滥发善心可怜江俊才。”墨寒咽下口中的饭,又道:“只是我许久没回娘家了,你总是装病,我也不好离开。”

原来如此,江星河道:“没关系,相信也就几日时间了。我爹拖不了差役太久。”

墨寒点了点头。她清楚,江老爷是好吃好喝招待着差役,还派遣美貌丫鬟陪着,绝对是把三个差役伺候得身心舒畅。

只是,何良瑜始终不肯出面,那三个差役都是会审时度势的人。享受了几天后,他们就会开始办事儿了。

到了那个时候,可就不是好吃好喝和钱银可以拖延的了。

一切就如江星河说的那般。

……

三日之后,差役们如何都不肯通融了,执意要将江俊才拿走。任是江老爷如何盛情挽留、使用钞能力,差役们都无动于衷。

胡氏纠缠不休,哭哭闹闹。最后差役们祭出大旗:“若是再阻拦我等,我等便要以‘妨碍公务’的罪名将你逮捕了!”

胡氏傻眼了,不敢再纠缠。江俊才双手被反捆,嘴也被堵住了。将人扔上了马背,差役们扬尘而去。胡氏在原地里嚎啕大哭。

江丽珺也眼看着大哥被抓走,也跟着声泪俱下。

而大管家此时也恰好从县城请来了行医数十年的杏林妙手,江老爷顾不上别的,交代大管家多多照看江星河,便赶忙乘坐马车前往郦县。

显然,何良瑜是求不动了,毕竟年轻人比较容易意气用事。没办法,江老爷只好亲自前往县城,去求何县令了。

只要许以重利,或许何县令还会看在亲戚情分上法外开恩。

同时,何县令也成了唯一一个突破口了,万一没能让他松口,那江俊才也基本没救了。

江老爷前往郦县后,胡氏因为担心江俊才而寝食不安,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和消瘦。她还不满四十岁,原先是容光焕发的模样,如今两鬓也是一夜灰白,眼角甚至多了几条鱼尾纹。

胡氏母女愁云惨雾,那边却是传来了好消息。

在老大夫的治疗下,妙手回春,江星河“终究”是醒了过来。

尽管他额头的伤口还未愈合,但毕竟人是清醒了。墨寒端着老大夫新开的汤药,正在喂他。

“老大夫说,喝了这药你的伤口会加速愈合,而且还有宁神静气的功效。”墨寒喂了他一口药汤,“这回算你好运。只是破了口子,并没有伤到脑袋,倒霉的话你可能真成了傻子。”

江星河咽下苦药,皱得眉头都要打结了。他苦着脸含了一颗饴糖,这才缓解了一下口中的苦味,“我这叫吉人自有天相。”

墨寒吐槽道:“得了吧,你该庆幸的是我家门前那棍子是空心的竹棍。”

江星河撇了撇嘴,墨寒这家伙真的是,一天就爱吐槽他、怼他。

不过,看在墨寒容颜秀丽、明艳动人的份上,他就原谅她了。毕竟,漂亮的人更容易得到原谅嘛,他江星河也是个颜狗。

江星河盯着墨寒的小脸出神,房门却忽而被推开!

胡氏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:“大少爷,我求求你了,你叫何公子发发慈悲,放过俊才吧!我给你磕头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