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兵离开,墨寒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。

张大夫很快就写好了药方,交给伙计去抓药了。见苏扬脸色有些发白,心里很是愧疚。

老人家亲自来到两人跟前,“抱歉了二位,让你们受惊了。对方毕竟是当兵的,我们小老百姓可不敢惹。”

墨寒叹息一声:“无事,老大夫不必自责。当兵的都会跋扈张扬一些,我们早就习以为常。忍一忍,事情也就过去了。”

她说的颇是凄苦,差点连自己都信了。

张大夫摇了摇头,十分无奈:“是啊,我们都是小民,碰到什么事情也只能忍着,否则就怕惹来更大的祸。”

抓好了药,墨寒和苏扬离开了医馆。她轻声询问,“你伤口没事吧?我瞧那官兵也是十分用力,很担心你伤口崩开,出血暴露了。”

苏扬道:“师父放心,我没事。您给的伤药十分好用,这会儿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,应该很快就能全好了。”

伤药当然好用,都是墨寒问小金弄来的。

小金虽然有些反对她的复仇计划,但别的地方可不会亏待她,依旧是有求必应。

不过与此同时,墨寒也感觉到小金有些冷淡了,它很少主动与墨寒说话,都是墨寒先找的小金。墨寒便知了,它有些闹脾气了。

随它去吧。墨寒不强求小金理解自己,毕竟它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,既然不能感同身受,理解更是无从谈起。

离开医馆后,两人转头去了另外一家客栈,扮作小夫妻重新开了一间房。墨寒还将药包交给了客栈伙计,让他们帮忙煲药。

进了房中,苏扬踟蹰了许久,才小声问道:“师父,咱们真的要扮演小夫妻吗?是否……有些不妥?”

“有何不妥?”墨寒侧头问他。

苏扬犹犹豫豫,才道:“我担心……担心会坏了师父的清誉。”

却见墨寒摆了摆手,满不在乎道:“这没什么,为师不是在乎那些东西的人。人活一世呀,最不应该的就是被虚名束缚,那样活得太辛苦,也不自在。”

苏扬双眸含笑,“还是师父豁达。”

墨寒莞尔一笑:“也不是豁达。身外名都是浮云,不必看得太重,看开了人也就通透了。”

正这么说着,窗外忽而飞了一只白鸽进来。

“哪来的白鸽?该不是飞错地方了吧?”苏扬奇怪。

墨寒一愣了一会儿,才抓住了白鸽。“你先休息,我去楼下看看药煲得怎么样了。”

说完,她带着白鸽走了。苏扬在后方还揶揄她:“师父,您可别偷偷把鸽子烤了吃了。”

“我没那么馋嘴,你就放心吧。”墨寒摆摆手,还带上了门。出去后,她立即就将白鸽腿上的密信给取了下来。

待墨寒看完了密信内容,她沉默着便将信捏成了粉末,丢在了走廊的花盆里。

下了客栈大堂,墨寒交代伙计熬好药之后送上房间里去,轻手轻脚些,不要吵醒了苏扬。还交代自己出去买点东西。

上了街,她谨慎的查看了周围,确定没有监视跟踪,她提步往繁华街道而去。

依旧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,常福楼。墨寒径直而入,伙计也熟识她了,根本没有阻拦,她轻车熟路直接上了三楼。

“什么事不能在密信上交代?还非要我过来,先前不是提点我没事儿别来常福楼吗?”墨寒推门而入,开门见山。

依旧是带着铁面具的十绝殿长老,他转身望向墨寒:“你终于肯出现了。知道这是我传给你的第几次密信吗!”

他这是什么意思和态度?墨寒皱眉,“怎么了,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

长老对怒目而视:“昨天是你杀了废太子?”

“是我。”墨寒直言不讳。对面的人是十绝殿长老,她没必要隐瞒。

哪知长老蓦然捏碎了手中的茶杯,怒道:“还真是你杀了废太子!你知不知道你闯下了多大的祸!”

墨寒不悦:“这是什么意思?击杀废太子不是你给我下达的任务吗?现在我完成了任务,你反而转头责骂我?这是何理!”

“任务有变!我先前传几次信给你,鸽子却原封不动的回来了!你究竟看没看到密信?”长老怒声问道。

墨寒双目一沉:“自是没有。我为了击杀废太子,潜入了皇家别院中卧底一个月,费尽千辛万苦才杀了他。任务有变的意思……是不用杀废太子了?”

“何止是不用杀了,是要改成保护废太子!”长老凝眉,“所以你没带着令牌对吧?”

十绝殿的鸽子经过特殊训练,认牌不认人。不带令牌在身,鸽子是找不到人的。

可长老这话多荒谬啊。

朝令夕改!墨寒嘲讽一笑:“十绝殿什么时候成了镖局?不杀人改押镖护送了?”

墨寒出任务不带令牌是正常的。先前长老就提醒过她,令牌绝不能见人,所以她要去皇家别院里潜伏,还带一个象征着身份的令牌?那她不是个傻逼吗?

长老听了她的话,神色也是稍冷:“你这是不满吗?你该知道,干这个职业就是该听令行事。必要的时候,哪怕是叫你去死,你也不能有丝毫的犹豫!”

墨寒的笑不达眼底,“倒不是不满。只是长老今日特意叫我来,就是为了呵斥我的?”

长老盯着她,片刻后才叹息道:“你是个人才,我也不愿看你丧命。只是没办法,杀了废太子就已经闯下弥天大祸,你出京城去躲一躲吧,短时间内不要回来。否则你可能有灭顶之灾!”

墨寒消化了一下他的话,笑着问他:“听长老这话,难不成有人要杀我?”

“你心知肚明就好。”长老面无表情。

墨寒露出果不其然的神色,“那长老能否告诉我,是不是那花钱改变了十绝殿态度、想要保护废太子的人要杀我?”

长老嘴严,“无可奉告。你走吧,我何时传信给你,你就何时能回京城了。”

没有办法,看来是撬不开长老的嘴了。不过他能通知自己逃跑,已然十分情义。

墨寒起身,与长老拱手:“也罢,不为难长老了,就此告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