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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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番话算是彻底惹怒了老太太,顿时撒泼、打滚、头撞地......大声哭骂章林根是个不孝子、忤逆种、害人精,后悔当初没有生下来就掐死。
章林根脸色煞白,身体不由自主晃了几晃,章秀青连忙上前扶住他。章林根醒过神来,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亲娘,心痛得无法呼吸。
不过片刻,老太太的头就撞出血来,眼看再撞下去就要死在章林根家里,看热闹的人都不淡定了,好多人开口相劝,劝老太太别闹了,还有人伸出手,准备将她扶起来,奈何老太太不达目的不罢休,谁劝骂谁,谁扶打谁,将章家闹得鸡犬不宁。
终于有人叫来了村长,本着宁事息人的心息,村长发表了一些有关孝顺的言论,然后将章林根拉到一边,低声劝他暂且忍让,反正老太太一大把年纪,折腾不了几年了。
章秀青气得满脸通红,可是碍于孝道,骂不得、打不得,除了妥协,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次日上午,章秀青在老太太的以死相逼下,去派出所改了口供,当天下午,沈安林就被放了出来。
随后,邵寒就帮忙打听出了内/幕消息,原来章秀青的阿叔利用职务之便,贪污公家的财物,被人抓住了小辫子,对方要求他想办法让章秀青去派出所改口供,否则就送他去坐牢。老太太向来将章林生当成命根子,一听这还了得,立刻去了章秀青家闹事。
除了这件糟心事,还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,那便是沈安林意图侵犯章秀青的事情在村里传开了,一时之间讲什么话的都有,不过话虽然说得难听,村里人却普遍认为章秀青还是个黄花大闺女,要不然邵寒早就不理睬章秀青了,怎么可能还向她献殷勤。
章林根知道此事后,又是自责,又是痛心,从此将章秀青看得极严,有事没事都带在身边,寸步不许离开。
☆、第48章 恰到好处
因为章林根不放心章秀青留在家里,这几天她跟着父亲早出晚归,和邵寒天天见面喝茶聊天。
自从那天挑明后,邵寒对章秀青的态度把握得恰到好处,既不致于过份热情引起她的反感,又不致于过份冷淡使得她生出疏远的心思。
经过一番旁敲侧击(其实是邵寒坦诚相待),章秀青知道了许多秘密,比如两人初遇那天,邵寒被人绑在一棵大柳树上,绑他的不是别人,正是将来觊觎他的财产并将他告上法庭的亲生父亲邵冬成。
这位不负责任的先生跟邵寒的母亲离婚后,很快就组建了新的家庭,第二任家子婆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,名字分别为邵霆和邵晴。三个孩子都叫他阿爸,然而,一个是弃妇所生、从小就不待见的儿子,还有两个却是真爱所生、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,孰亲孰疏,显而易见。
由于苏南一带有个“七七上坟”的习俗,每隔七天,死者的家属都要到坟头去哀悼,女的痛哭,男的默哀,并焚烧纸钱,这样的举动要一直持续到七七才算结束,因此也有人把第七个七天称为断七。
那天是邵寒的奶奶断七之日,他赶去乡下上坟,途中经过他小时候住过的家,只见门口围了一堆人,看到他后立刻对他指指点点。邵寒定睛一看,只见门外拴着一条流浪狗,狗的边上竖着一块牌子,上面写着八个大字:邵寒与狗,不得入内!
邵寒自从进了高中,就再没被人欺负过,他跳下自行车,飞起一脚将牌子踢碎,然后抓住一名看热闹的青年喝问是谁写的。
不待那青年回答,邵霆主动跳了出来,一边哈哈大笑,一边得意地坦承:“是我写的,你能把我怎样?”
邵寒懒得跟他废话,挥起拳头,狠狠地砸向那张欠扁的脸,然后扬之而去。
邵霆吃了亏,这事情当然不算完。十五分钟后,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在坟地里狭路相缝,邵霆一反先前的嚣张,顶着一脸人造血,一声不吭地瑟缩在母亲林美红身后。林美红和邵晴都是做戏的高手,母女两个也不开口告状,就这么眼泪汪汪地看着邵冬成……邵冬成向来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,看到这副光景,二话不说,伸手就想教训邵寒,给心爱的儿子出气。
邵寒早就对他的父亲失望,自然不会一动不动任人打。邵冬成出了几次手,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,不由得暴跳如雷。林美红趁机煽风点火,说邵霆的鼻子一直在流血,鼻梁骨多半被打断了,要邵冬成赶紧拿五千块钱出来去上海的大医院治疗。
在外人眼里事业有成的邵冬成只是个做冷饮批发生意的小老板,一家四口人就靠他一个人挣钱养活(老母亲和邵寒全都排除在外),这些年省吃俭用也只攒下三千多块钱,哪里掏得出那么多?深知丈夫有多少家底的林美红便“和颜悦色”地对邵寒说道:“你阿爸的批发部刚进了一批冷饮,这几天手头有点紧张,这笔医疗费你先垫一下,等那些冷饮批发出去再还给你好吗?”
这个理由蹩脚得连三岁小孩都骗不到,邵冬成很意外林美红会说出这句话,要知道,自从与前妻离婚,他就将邵寒扔给了老母亲抚养,除了最开始几个月支付过抚养费,后面他就再没有付过一分钱。每次老母亲上门讨要,林美红就拿邵霆作借口,不是孩子饿了,就是孩子病了,弄到后来,老母亲也不高兴上门了。
虽说这个兔崽子有几分本事,没人管教也能够考上名牌大学,还能够自己凑齐学费,不过他再怎么牛,也是个在校大学生,既不能上班,也不能开店,手里能有几个钱?林美红开口就要五千,难道要这个兔崽子去抢银行?关键是就算邵寒有本事抢来,他也没胆子拿,万一被当成同案犯,还不得一起去坐牢,如今正在严打,撞到枪头上,搞不好要吃花生米……
邵冬成破天荒地没有接林美红的话,邵霆抹了把人造血,冷笑道:“阿哥,外面的人都在传江南水乡是你和马滔合开的,五千块钱对你这个大老板来说不算多吧?你打伤了我,不会连医药费都不肯垫付吧?”
邵晴则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:“听说教师新村附近那套独门独院的房子是阿哥自己挣钱买的,阿爸,我们家什么时候也去县城买房子?”
邵冬成的眼睛都绿了,看着邵寒的目光就像是穷了一辈子的苦鬼走进银行,恨不得把里面的钱全都据为己有:“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?邵寒,我是你阿爸,你有这么多钱,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邵寒懒得去看邵冬成那丑恶的嘴脸,将带来的香烛果品摆到坟头上,然后点燃纸钱,默哀了十多分钟后,转身离开。
邵冬成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,追上去拦住邵寒的去路,要他拿一万块钱出来,作为打伤邵霆的医药费及赔偿款,否则跟他断绝父子关系。
后妈开口要五千,他的亲爹还要狠,一张口就是一万,邵寒回了三个字:“巴不得!”
邵冬成顿时恼羞成怒,再次伸手打邵寒,反被邵寒用力一推,摔了个四脚朝天。
林美红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丈夫吃亏(其实是不想眼睁睁看着钞票飞走),一家人齐上阵,也没占到便宜。眼见邵寒要骑自行车离开,林美红急中生智,叫道:“你今天要是敢走,我们就摔了你奶奶的牌位……”
按照习俗,老人死后,牌位要摆在长子家里……邵寒眸光冰冷:“你们谁敢摔奶奶的牌位,就等着下去跟她作伴吧……”
“你个兔崽子,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?我还没死呢,你就反了天了!”邵冬成从地上爬起来,伸手就打了邵寒一耳光。邵寒反手一拳,真的将邵霆的鼻梁骨给打断了。
因为急着将邵霆送医院,这位偏心偏到了北极、不知道“孝”字怎么写的邵先生索性一不做、二不休,将邵寒绑到了河边的大柳树上,喂了一天一夜的蚊子……
然后,他在暴雨来临时遇到了章秀青……
章秀青前世就知道邵寒的父亲很极品,此刻亲耳听闻,还是被震撼到了,摇了摇头,问道:“要不要喝蜂蜜红枣茶?”
像邵寒这样骄傲的人,需要的不是安慰,更不是同情,作为一个认识没多久、交情不深不浅的普通朋友,章秀青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,想了想,决定制作养胃茶。
只要是章秀青亲手做的,哪怕是□□,邵寒也不会说出那个“不”字。
章秀青便站起身,说道:“那你去买蜂蜜,回来后到厨房里来找我。”
邵寒点了点头,嘴角高高翘起,眸子熠熠生辉。有缘千里来相会,无缘对面不相识!如果这就是认识章秀青的代价,那他很乐意支付。
此时正是午后时分,员工们刚刚下班,厨房里空无一人,章秀青打开柜子,拿了一包大红枣出来,在碱水里泡了几分钟后捞出来,用清水反复冲洗,然后倒入锅中,用大火煮开,接着转成小火,煮到水分蒸干、枣皮开裂,这才用不锈钢漏勺捞出来捣碎并过滤掉枣皮,枣泥则装入洗干净的腐乳瓶里,接着从邵寒手里接过蜂蜜瓶,拧开后倒入等量的蜂蜜,用力搅拌均匀。
片刻后,她将一杯新鲜出炉的蜂蜜红枣茶递给邵寒:“你尝一下甜不甜?要是太甜,再兑些温开水稀释一下。”
向来不喜欢吃甜的邵寒端起杯子,放到唇边轻轻啜了一口,浓浓的枣香顿时弥漫整个口腔,那甜滋滋的味道,径直从嘴里甜到了心窝里。邵寒并没有回答,只是一口接一口,用行动表明,这杯甜茶恰到好处,无需再加水。
章秀青将瓶子递给邵寒:“中医有句话,‘朝朝盐水,晚晚蜜汤!’你把这个放在冰箱里,每天睡前喝一杯,对胃有好处。”
邵寒压抑住欣喜如狂的心情,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:“谢谢!”
为了让章秀青更深地了解自己,邵寒又说了许多陈年往事,包括如何创业。由于他有一对极其不负责任的父母,邵寒从小就和奶奶一起摆地摊挣学费,等到他进入高中,恰逢国家为了推动农村经济的发展,推出了无期无息贷款政策,可是让人无语的是,很多人害怕做生意失败,将来还不起连累后代,哪怕镇长求村民们贷款,他们也不愿意贷。
有些人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子,这项政策一推出,还是高中生的邵寒立刻就发现这是一条生财之道。
几乎没费多大周折,邵寒就从银行里贷到了二十万无期无息贷款,拿到钱后,他立刻办了一张存款单,将这笔贷款如数存入银行。那一年是一九八二年,银行一年期存款利率是5.67%。
邵寒没忘记马滔的救命之恩,便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马滔。马滔如法炮制,也从银行里贷了二十万无期无息贷款,然后转存银行,一年后,两人都成了万元户。
马滔的父母简直要开心坏了,当知道邵寒想要开餐厅时,立刻表示要合伙,没过多久,江南水乡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。
章秀青顿时生出相识恨晚的心思,哎......要是早三年认识邵寒,那她现在岂非也是个万元户了?
☆、第50章 去往上海
趁着邵寒心情好,章秀青又问了那天沈安林父母到她家闹事、被邵寒一语惊退的事情,邵寒存心要讨好她,自然不会隐瞒:“……那天将沈安林送去派出所,我就猜到他的父母会去你家闹事,回去便托了人打听,想看看能不能揪住他们的小辫子,我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,哪里知道这两人的手脚全都不干净,一个喜欢地暗地里对漂亮小姑娘动手动脚,还和一名家境贫困的农村小姑娘有染,差点给沈安林添个弟弟或妹妹;还有一个喜欢将公家的财物拿回自己家,上个月被人举报,得知消息后,她连夜托人找领导求情,第二天主动退还财物,并办理了病退手续,这才逃过一劫……”
这可真是不听不知道,一听吓一跳。章秀青怎么都没想到,戴着一副金丝眼镜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清高气质的沈海琛竟然是这样一个人,当真是衣冠禽兽、人面兽心、斯文败类……
还有那黄美琳,那么热衷权势的一个人,怎么舍得提前退休,原来如此!亏得她还有脸在自己面前说什么顶班之类的话,当真是人不要脸、天下无敌……章秀青只恨前世没有擦亮眼睛,被他们一家人欺骗得好惨。
由于苏南地区水多池塘多,夏天蚊子特别多,一年十二个月,差不多有八个月要张帐子,基本上一进入四月份,蚊子就开始扰人好梦,一直要到十一月底天气彻底凉起来,蚊子才会消声匿迹。
现在是七月底,到十一月底还有四个月的时候,要是筹集到资金,速度赶去上海购进一批尼龙网眼布,并找服装厂缝制成尼龙帐子,赚个盆满钵满不成问题。
章秀青根本不担心东西滞销,她担心的是有钱也进不到货,因为八四年依旧是个供不应求的年代,紧俏商品依旧要凭票购买,买家不是上帝,卖家反而是大爷。
这一天凌晨,章秀青比往常提前半个小时起床,煮了半锅南瓜粥。大约四点左右,石冬生来到章家,章氏夫妻全都客气地请他坐下来吃粥,石冬生局促地摇手:“不了,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了。”
章林根不好意思整天麻烦石冬生,本来是想去沈荷英的娘家请她阿哥来帮忙送货的,但是石冬生不同意,他也不好意思强词拒绝,只得再三道谢:“这几天就拜托你了!”
石冬生左右看了下,发现章秀青就跟躲猫猫以的,又不知躲哪里去了,笑容顿时有些勉强:“我反正在家里也没什么事,就帮你们跑跑腿,顺便去县城逛逛。”
沈荷英装作没看见,客气地说道:“那等林根和秀青从上海回来,请你们一家到我家吃饭。”
章林根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,自从那天被老太太闹了一场后,越发得沉默寡言,稍微关照了几句后,石冬生便推着一车子的螺蛳、黄蟮等东西前往县城。等到他走远,章林根便要求沈荷英等下去敞石冬生家里,找他母亲结算一下这几天的工钱。
沈荷英虽然在钱方面很计较,但是这种占人家便宜的事情还做不出来,问道:“给多少钱合适?”
章林根回道:“就按一天两块钱结算好了。”
章秀青在灶屋里将三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,无声叹了一口气。上辈子她执意要嫁给沈安林,石冬生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心意,年底就在父母的安排下,与同村的一个女孩子订了亲。这辈子她执意要与沈安林分手,石冬生大约是看到了希望,第一时间表白,搞得村里人尽皆知,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姻缘?
大约五点左右,邵寒开着摩托车也来到章家,瘸了一条腿的小白听到轰鸣声,立刻冲到院子门口对着邵寒使劲摇尾巴,作为奖励,邵寒喂它吃了—只新鲜出炉的肉馒头,看得沈荷英直心疼。
章秀青一看沈荷英的表情就知道她妈心里在想什么,使劲地瞪了邵寒一眼,然后招呼他过来吃南瓜粥。
邵寒这几天天天晚上喝一杯蜂蜜红枣茶,昨天还去新华书店买了本养生书,知道这南瓜粥有助消化,特别适合胃不好的人食用,顿觉一颗心暖洋洋的,所有的烦躁郁闷一扫而光。他将在路上买的一大包早点,以及四只装有冰块的搪瓷杯递给章秀青,然后捧起粥碗吃了起来。
j县有直达上海的长途客运车,每在上午六点半发车,下午一点半到达,在车上要整整颠簸六个小时。要是下车后再去找吃的,别人倒是无所谓,邵寒有胃病,只怕会吃不消。
邵寒便提议带饼干,可是那些干巴巴的饼干又贵又难以下咽,章秀青想了想,决定带粥。因为气温太高,她怕这些粥变馊,便让邵寒带了些冰块过来。
对于城里孩子来说,邵寒买的大饼、油条、肉馒头都没啥稀奇的,可是对于农村孩子来说,这些是难得的美味点心,章晓锋一口气吃了五个肉馒头,若非沈荷英拦着,他还能再吃两个。章秀红毕竟是女孩子,心里虽然也很想像章晓锋那样放开肚子吃,可她担心邵寒笑话,只吃了一只肉馒头便不吃了。
沈荷英也有些不自在,生怕招待不周,被邵寒嫌弃,便吩咐章秀青再去炒两个鸡蛋,被邵寒拦了下来:“不用了,阿姨,我喜欢吃咸菜,这咸菜真香,比菜场买的咸菜好吃多了!”
沈荷英顿时心花怒放:“自家腌的咸菜肯定比外头买的好吃,你要是喜欢,等下带点回去,要是不嫌麻烦,以后常到阿姨家来吃饭!”
“那我可就不客气了,多谢阿姨!”邵寒看出了章秀红的拘束,迅速吃了一碗粥,然后抓起一根油条卷在大饼里,借口想看看周围的景色,站起身去了小河边。
不一会儿,章林根背着两个包袱,章秀青拎着两只网线袋,在沈荷英一遍遍的叮嘱中走出家门。
章秀红和章晓锋一左一右拉着章秀青的衣服,两人的眼眶都有些发红。小白狗瘸着一条腿,在章秀青的腿边绕来绕去。
章秀青蓦然感伤起来,上辈子众叛亲离,这辈子父母没有对她失望,妹妹没有与她绝裂,弟弟没有与她疏远,而一家人的好日子就在后面,只要努力,就指日可待……
由于时间不早,邵寒启动了摩托车。
后座可以坐两个人,章秀青如果坐在中间,势必要与邵寒发生肢体接触,可是如果坐在最后,万一路上颠簸,一个没坐稳,摔下去可就完蛋了,章林根不由得犯了难。
章秀青立刻就看出了父亲的顾忌:“阿爸,你先坐上去,我坐你后面。”
沈荷英立刻反对:“那怎么行,万一摔下去怎么办?林根,你坐最后,让秀青坐中间,就这么定了!”
章林根很想说“我和秀青走路去县城”,话到嘴边,终究咽了回去。在沈荷英的再三叮咛中,章氏父女坐上了摩托车。
这一回后面坐了两个人,邵寒既不敢飚车,也不敢故意急刹车,在章林根的虎视眈眈中,将车子平稳地开到了马滔家。
去上海做生意的主意是章秀青出的,邵寒原本没想叫上马滔,可是马滔听说这件事后,死活不同意,一定要章秀青算上他一份。章秀青不想让邵寒为难,自然满口应承。
从未出过远门的马滔背着一个包,顶着一个鸟窝,站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了。马滔的父母和爷爷奶奶也全都站在门口,千叮咛、万叮嘱,马滔点头点得脖子都酸了。
好不容易辞别了马滔的家人,一行四人来到汽车站,在候车室等了半个多小时后,检票上了车,然后找到位置坐下。
这时候的客运车全都没有安装空调,坐在里面简直就像是蒸桑拿,不时有乘客叫喊:“热死了,快点开车吧!”
邵寒拿出四把折叠纸扇,一人发了一把,引来一片羡慕的声音:“哎,早知道我也带把扇子出门了……”
好不容易等到驾驶员坐到驾驶座位上,检票员却迟迟不露面,然后又引来一片抱怨声。
大约六点三十五分,姗姗来迟的检票员终于上了车,众人以为这下总归要开车了,哪里知道车子还不开,检票员开始一个个核对车票存根,然后还真的被她揪出一对没有买票的青年男女,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站台的。
由于这两人不肯补票,被强壮的检票员阿姨赶下了车。
车子终于启动,风从车窗外吹进来,虽然是热风,但比没有风好多了。然后车子开了不到十分钟,一名五十多岁的老阿姨由于受不了车厢里的汗臭味以及汽油味,将早饭全都吐了出来。她坐的是靠近过道的位置,这些东西就全都吐在过道上,一时人人捂鼻。
驾驶员和检票员全都大怒,一个一边开车、一边斥责:“谁吐的谁打扫!”另一个捂着鼻子站了起来:“还有谁想吐的?赶紧换到窗口的位置!”